柬埔寨

十四年後柬埔寨的鐵路重生

鐵道網絡重獲新生,如何令柬埔寨人喜出望外

尚有一分鐘就到下午3點正,在金邊充滿裝飾藝術風格的「皇家火車站」,18歲的沙彌Ouch Seyha正在月台上緩緩前行。車站職員看在眼裡,催促他趕快上車。最後一次鳴笛聲響起,Seyha剛好來得及跳上車。載客火車驀地晃一晃後開動,往南向西哈努克港進發,途經茶膠和貢布兩省。

Seyha來到一個窗口位坐下。「我沒想過火車會準時開出,因為這裡什麼都不會依時的。」

同院僧人知道他要回貢布附近的老家探望父母,便提議不如乘搭火車,犯不瞂走三號國道冒險。

這條全長266公里、接通金邊和西哈努克港的鐵路線在停辦14年後於去年4月重開,剛巧遇上高棉新年節慶。高棉新年宣告收成季節的結束,相當於中國人過農曆新年,大批金邊居民會趕回本省與家人慶祝,正是測試新鐵路服務受歡迎程度的好時機。

Christopher Wise

同為東南亞國家,柬埔寨在鐵路方面遠遠不及毗鄰的泰國和越南。部分原因是赤柬政權倒台仍不足20年,窒礙了投資和發展;另外柬埔寨面積不大,令道路至今仍然是為最可行的交通模式。

新鐵路線已經贏得一眾柬埔寨年輕人的垂青,不少人慕名而來,踏上人生第一次火車之旅。對他們來說,沿岸風光固然是最主要的景點,但火車之旅本身也相當引人入勝。

他們匆匆登車,甚少人會停下來細心欣賞金邊火車站的建築。近年金邊經歷滄海桑田,但這座屹立近90年、具法式殖民建築風格的火車站卻依然保持舊貌。它建於1930年代初,就像一座帶有塔樓的白色立方體,設計曾被評為「平平無奇」,混凝土的建築營造出一股莊嚴靜謐的樸實氛圍。踏進回音縈繞的大堂,頓時隔絕了城市的喧囂。車站曾經守在舊法國區的入口,現已成為通往柬國南部海灘的門戶。

車站四周是耀目的銀行和政府大樓,與古樸的車站形成鮮明的對比,卻正正是金邊一日千里、一往無前推動發展的印記。

在中國資金推動向前的同時,這座新都市亦經歷過鐵路的衰落。不過進口原油和建材需要運到國內各大城市,白米和成衣需要方法運上遠洋貨船,加上政府大力發展柬埔寨沿岸,希望把它塑造成吳哥窟以外另一個旅遊勝地,一度備受冷落的鐵路終可再次派上用場。

Royal Railways Train
Christopher Wise

為了讓這條法國人建造的鐵路重新投入服務,有需要鋪設新路軌、興建新大橋,並在平交道口安裝柵欄。雖然1970年代赤柬治下曾經修葺鐵路,但隨著被推翻的赤柬組成遊擊隊不斷施襲,以及長年撥款不足,鐵路在1980年代終陷於失修狀態。

鐵路重開,對一眾在金邊成長,生活離不開購物商場、咖啡店和智能手機的年輕一代來說,諷刺地,乘搭火車竟然成為他們最新鮮興奮的體驗。

火車頭儘管是新的(至少對柬埔寨鐵路而言),一藍一黃的兩組車卡仍需要大幅翻新。先別提車內增設了冷氣,你可能會依稀認得那些寶藍色塑膠椅墊就是40年前波爾布特等赤柬領袖曾使用過的。車廂內洗手間鋪設的地磚應該可以讓你窺見當年火車較為奢華的日子。用鑲嵌木板做裝飾的已故西哈努克親王御用車廂,還經常被團體客和活動搞手包租。

火車穿過金邊市郊,沿西面緩緩前行,駛過仍然被雨季時被雨水淹沒的稻田。平坦的湄公河沖積平原上滿佈椰子樹,車上所有乘客都忙著自拍。

經過一小時車程,火車在茶膠站短暫停留,一對探望祖父母的年輕夫婦下車。
「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探望兩老了。」男子一面說一面從車上跳下,再轉身輕扶太太下車,然後一同向在路邊等待的篤篤車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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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車站尚未像金邊站一樣經過大肆粉飾,只是比有蓋避雨亭好不了多少,不過並不打緊。茶膠省散發著悠閒自在的氣息,建於吳哥窟之前的山頂小廟塔山寺就位於此,這裡並沒有東南亞背包客聚集區域中常見的大象圖案印花褲和Happy連鎖薄餅店,但可讓你一睹柬埔寨的日常真實面貌。

再過兩小時,火車便抵達位於Praek Tuek Chhu河流兩岸的貢布市,河水在此流入泰國灣。這個簡陋的車站坐落市鎮外圍,僅有的裝飾便是用生銹鐵皮建成的金字塔形屋頂。貢布市被同名的貢布胡椒園和相對高聳的波哥山環抱,近年成了僑居金邊的外國人的周末度假勝地,他們來這裡品嚐優質咖啡,或在河中暢泳。‭

貢布不拘一格的個性別有風情。在前鋪後居、幽靜破落的中式店屋群中,你只需3美元(港幣23元),即可在小巷食肆品即可在小巷食肆品嚐到意國大廚炮製、用碗端上的手工意粉;或可在臨河的英式酒吧大嚼「冠絕全國」的BBQ燒骨;又可到迷你戲院享用中式麵食及餃子。在你耳邊繚繞不斷的燕子聲,則來自附近的燕窩農場。

火車在貢布停站十分鐘,期間有幾位乘客下車,又有一、兩個人上車。火車離開貢布再走兩小時,便到達終點站西哈努克港。這裡的風景變得截然不同:稻田消失無蹤,換來了密茂綠林、閃閃金沙和蔚藍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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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哈努克港用已故國王命名,是通往全國最佳海灘的入口,其中位於海岸南端的歐特斯海灘尤其著名。但不少遊客會捨棄當前美景,直奔小船向遠離塵囂的離島進發,花45分鐘船程遊覽西面的高龍島及高龍撒冷島。

這條鐵路之旅只不過是開始,一切方興未艾。當局於去年年底宣佈開設來往金邊和曼谷的客運火車服務,並決定於今春動工。去年5月,總理洪森亦宣佈政府正考慮建設一條支線連接暹粒。暹粒是吳哥窟的所在地,目前那裡每年接待400萬名遊客,佔全國到訪旅客四成之多。下一條路線可能是通往胡志明市,以盡快達致貫通東南亞各大城市的目標。不過,目前柬埔寨南部的白色沙灘,已能教我心滿意足。

旅遊需知

由金邊到貢布,單程票為6美元(47
港元),到西哈努克港則為7美元(54
港元)。車票於各站有售,或致電+855‭ ‬0‭ ‬78‭ ‬888‭ ‬582向Royal Railway購買。火車於周六、日往返兩地,星期五下午提供金邊往西哈努克港班次。另外,柬埔寨公眾假期期間會額外增加班次。royal-railwa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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