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州，隨處都可以一窺「加州夢」的內容︰夕陽斜照下的Malibu豪宅、威尼斯海灘上炫耀腹肌的俊男；或者再往北行，往翠綠山丘伸延的紅色金門大橋，或者在咖啡店敲打鍵盤，矢志於25歲前成為億萬富豪的科技專才，都可讓你窺見加州夢。
不過讓加州夢成真的，卻是介乎洛杉磯的浮華與三藩市灣區的科技夢之間，一個叫做蒙特雷的地方。蒙特雷是沿160公里長的海岸線而發展的縣市，可說是加州的濃縮精華版，既具備加州所有的優點，當地發展的過程亦跟加州一樣，繁榮景氣一浪接一浪而來，中間偶爾出現經濟泡沫爆破的插曲。
今天，蒙特雷正值一片好景。蒙特雷縣旅遊局的數字顯示，當地旅遊業錄得「巨大升幅」，全因由Nicole Kidman主演、並獲多項艾美獎的人氣劇集《小謊言》就在當地取景。劇集雖有星光熠熠的頂級演員陣容，但出盡風頭的卻是劇中壯麗的崖岸、迷人的夕陽和波濤洶湧的海洋。
《小謊言》將蒙特雷塑造成遍佈豪宅的社區，居民都是已婚的矽谷要員，以及在父母呵護備至下成長的下一代。在得體的表面下，卻是流言蜚語滿天飛的是非之地。在這個退休人士樂園長期居住的人未必對劇集產生共鳴，但現實中的蒙特雷，卻確實正在追隨劇集內的趨勢發展。當地的地產經紀表示，現時搶購區內天價豪宅的買家，接近三成是科技界高級行政人員。
蒙特雷的魅力顯而易見，只要一踏進蒙特雷縣的範圍，就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雙線高速公路悠然穿越遼闊的牧場，沿途可見推銷時令特產雅枝竹或五個牛油果只售一美元的手寫廣告牌。當地農產品豐美新鮮，還可以配上世界級葡萄酒來品嚐。
讓我告訴你一件美事：要初探蒙特雷的歷史，就必須一嚐當地美酒的滋味，蒙特雷縣的葡萄種植技術來自「建立」加州的方濟會修士（假設你無視有數萬年歷史的原住民文化）。時至今日，蒙特雷境內有175間酒莊，葡萄品種多達42種，全都可在兩小時的車程內抵達。沿著Salinas郡River Road Wine Trail河濱葡萄酒徑途經多家酒莊；翠綠的草原上種著一排又一排的葡萄樹，一直伸展至巍峨群山的山腳下。你也可以將風景和汽車統統拋諸腦後，前往Carmel Wine Walk by-the-Sea葡萄酒步行徑。這裡有13個品酒室，全都位於附近幾條街內，訪客可以嚐遍當地出產的葡萄酒。
旅客可於蒙特雷市中心參觀加州發展初期建成的土坯建築。蒙特雷州立歷史公園的活動策劃經理Michael D Green告訴我，蒙特雷曾是加州首府兼「經濟重鎮」。西班牙探險家看中蒙特雷灣可發展為通商口岸的潛力，於1770年代在當地成立政府，他們進口家畜並靠經營牧場而賺取厚利。Green繼續說明︰「當年的皮革如同現在的塑膠，是衣服以至門鉸等生活所需品的原材料。」不過，當時的蒙特雷卻並非今天的寧靜小城，Green補充道︰「當年，這裡是西部蠻荒，亦是加州謀殺案最猖獗的城市。」
到底蒙特雷如何從加州首府降格為普通城市？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淘金熱。1848年，有人在三藩市以東的American River河發現黃金，消息不脛而走。Green說︰「大約有三分之二的居民搬走，蒙特雷從此走下坡，變成一個被人遺忘的偏遠小城。」
雖然蒙特雷無法重拾州府年代的輝煌歲月，但從歷史公園沿海濱漫步，經過漁人碼頭售賣螃蟹的攤檔，眺望在湛藍海面上晃動的帆船，你可以體會到這座城市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改頭換面，尋找自己的新路向。蒙特雷灣的清澈海水孕育大量海洋生物，於是發展出蓬勃的商業捕魚業。這是蒙特雷罐頭業鼎盛的時期，Cannery Row罐頭工廠街應運而生，街上全是包裝沙甸魚罐頭的工廠，價值數以百萬美元計，這條街亦因為作家John Steinbeck的同名小說而不朽。Steinbeck在小說開頭第一句，將罐頭工廠街形容為「一種臭味」，令人難忘；不過這種形容絕無貶意，因為這是繁榮昌盛的氣息。可惜，這股經濟熱潮稍縱即逝，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漁獲銳減，罐頭工廠亦紛紛倒閉。
Eric Frazier
現在罐頭工廠街又再現繁榮，成為旅遊熱點。昔日的罐頭工廠現在變成了藝廊、大型古董店、餐廳、酒吧及各式商店，散發純樸小鎮的氣息，令蒙特雷在區內其他鬧哄哄的旅遊區中鶴立雞群。餐廳Paluca Trattoria的東主Sal Tedesco是《小謊言》的擁躉，他表示︰「旅客來到蒙特雷可盡情放鬆，享受宜人的天氣。這裡氣氛寧靜，風格淡雅低調，絕不嘩眾取寵。」
蒙特雷灣依舊是著名景點，但已從昔日的過度捕撈，變成以保育生物多元見稱。前往罐頭工廠街途中，會經過San Carlos Beach海灘，胖嘟嘟的海豹就在那裡懶洋洋地躺在石上曬太陽。蒙特雷灣內有36種海洋哺乳類動物，其中16種為鯨魚；這些海洋生物吸引不少水肺潛水愛好者前來。在這裡潛水十分方便，停車場就在海邊，將車泊好就可以縱身躍入海中。說到水上運動，蒙特雷的Moss Landing碼頭一直被譽為加州的滑浪勝地。
加州無疑擁有得天獨厚的自然景觀。距離蒙特雷市20分鐘車程的Point Lobos State Natural Reserve州立保護區，其海天一色的美景曾被譽為冠絕全球。這句話究竟是出自蘇格蘭文豪Robert Louis Stevenson還是風景畫家Francis McComas之口，雖然至今仍然眾說紛紜，但沿保育區內的小徑遠足，你就會明白他倆為何會有如此誇張的說法。蜿蜒曲折的步行徑貫通樹林，繞過多個小海灣，每一段路的風景都比前一段更優美更迷人，遠足時不妨留心海上的動靜，因為有機會看到水獺、海獅、海豚和鯨魚的蹤影。
但旅程的重頭戲非大蘇爾莫屬。大蘇爾海岸線綿延50公里，位於Point Lobos以南，那裡有沿崖岸而建的加州一號公路，壯麗的景色堪稱加州一絕︰蒼翠的Santa Lucia Mountains山脈與浪濤洶湧的海洋接壤；山脊上長滿高聳入雲的紅木；抬頭可見禿鷹猛然俯衝而下。這裡散發澎湃的野性魅力，自1940年代起吸引無數崇尚波希米亞式生活的人，包括神秘主義者、藝術家和文學大師Henry Miller；他隱居於當地一間小木屋裡，並於1957年出版的回憶錄《Big Sur and the Oranges of Hieronymus Bosch》記述了這個非傳統的社群。Miller昔日的小木屋現時是Henry Miller Memorial Library紀念館，吸引波希米亞浪族前來朝聖。
大蘇爾崎嶇嶙峋的荒野和對非主流生活的嚮往，很快引來荷李活的青睞。電影製片人Lawrence A Spector利用從電影《迷幻車手》賺得的金錢，建造了Ventana Inn旅館，影星Paul Newman非常喜歡來這裡度假，現在旅館則成為Alila管理的豪華時尚度假村。Elizabeth Taylor和Richard Burton亦曾在公路懸崖邊的Nepenthe餐廳拍攝1965年上映的《瀟湘雲夢》，這家餐廳以美味漢堡包聞名。
渴望遠離公眾目光的名人一直對大蘇爾區情有獨鍾。2013年，Facebook高層及Napster創辦人Sean Parker在Ventana舉行以劇集《權力遊戲》為主題的盛大婚禮。1960年代創立的Esalen Institute是洋溢嬉皮文化的靈修勝地，曾以裸體小組療法而聞名，最近重塑形象，成為矽谷億萬富豪探索內心世界的靜修中心。中心的新任執行董事Ben Tauber曾任職Google的產品經理，真令人意想不到。
無論你是受蒙特雷吸引的影壇新星、科技新貴、或一介凡夫，要知道這裡絕不是個輕易受人馴服的地方。億萬富豪可以在周末前來閃電度假，但無論花多少錢都不能將蒙特雷陡峭的懸崖削平、令海灣的怒濤平伏。這一點令蒙特雷一直集加州的精萃於一身︰這個地方既有開拓精神，亦擁有自然美景，更有深厚的文化，但又永遠帶點難馴的野性。
活在「謊言」中……
午餐之選
在劇集《小謊言》中，Jane（Shailene Woodley飾）、Madeline（Reese Witherspoon飾）與Celeste（Nicole Kidman飾）三位好友在虛構的Blue Blues Cafe餐廳景色優美的戶外平台上圍坐，聊天閒談。餐廳的構思取材自舊漁人碼頭的Paluca Trattoria餐廳。大多數場景於荷李活的片廠內搭建，原因是現實中蒙特雷當地的陽光太猛烈。
一日遊之選
劇中的潮童Chloe和Ziggy暢遊的蒙特雷灣水族館內設有水母館及多種智能互動元素，例如佔地24,000平方呎的Real-Cost Cafe餐廳，其實是一個展覽，參觀者以iPad點菜時，會顯示進食相關海鮮對生態的影響。
住宿之選
雖然劇中Madeline和Renata（Laura Dern飾）居住的海濱別墅其實位於Malibu，但Celeste那幢價值600萬美元、鑲嵌落地大玻璃窗的豪宅，的確坐落於蒙特雷的西南岸。若你下榻Hyatt Carmel Highlands酒店，亦可從私人陽台飽覽同樣壯麗的太平洋海景，而真實的「Celeste別墅」就位於酒店背後的山坡上。至於Hofsas House酒店則走精緻路線，氣氛隨意中帶著優雅，而且歡迎一家大小入住。
運動之選
駕車從Point Lobos State Natural Reserve州立保護區拐入小路，可欣賞蒙特雷的野外自然風光。這個公園亦是劇中Jane經常慢跑的地方，不過蜿蜒曲折的小徑其實比較適宜遠足。可以個半小時走畢的North Shore Trail遠足徑是欣賞海岸風景的好去處。
本文原刊於2018年6月，2019年6月更新
蒙特雷距離三藩市兩小時車程，國泰航空每周有17班航班從香港飛往三藩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