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

你從未聽說過的最佳公路旅行

半個歐洲的人都對全新的蘇格蘭北海岸500公路趨之若鶩,Mark Jones於是駕車在這條環形公路上尋覓偏遠但令人歎為觀止的風景

有時候,只要往地圖看上一眼,就能觸動靈感。據說有個人偶然打開地圖來看,發現蘇格蘭北部高地有一條呈圓環形的路線,由Inverness Castle城堡往上延伸至英倫本島東北端的John O’Groats村,再沿著風光原始秀麗的西岸南下折返。路線全長500多英里(800公里),可於一個長周末內遊畢,如果有一星期時間就更理想了。

這條路線需要一個名字,以便建立品牌。在美國有66號國道,那是浪漫公路之旅的始祖。南非擁有Garden Route花園大道,而愛爾蘭亦有Wild Atlantic Way野性大西洋之路。現在,蘇格蘭亦擁有北海岸500海濱公路。

Kenny Lam / VisitScotland

這條路線自2015年啟用以來,已被人簡稱為NC500;你不但可以購買印有「NC500」標誌的T恤和夾棉外套等紀念品,還可以買到厚厚的專屬旅遊指南,可見是甚受歡迎的旅遊路線。

不過,你要親自上路,才能體會這條路線有多受歡迎。我今年來過這裡兩次,碰到來自李斯特城的單車迷;一群來自德國的時裝模特兒和造型師,坐滿了一架旅遊巴士;我還見到兩個來自格拉斯哥的老朋友,駕著富豪汽車前來聚舊。NC500沿途有多家出色的餐廳,全都強調旅客必須訂座;而質素欠佳的餐廳則抱怨這只是無中生有的噱頭。包早餐的旅館迎來更多旅客,不過他們都只住宿一晚,翌日就駕車離開,不會住一整天。NC500公路就是這樣,你必須不斷前進。

在此我將集中精選三段NC500和周邊地區的自駕路程,而並非走馬看花地略述全程。沿途你將駛經充滿魔幻魅力的風景,那份奇詭神秘之美不但冠絕蘇格蘭或北歐,更可說是世上罕見。

於我而言,蘇格蘭自駕遊從來都是一件大事。多年前,我在工作上不甚如意,有一天竟然幸運地被解僱,而且還可以繼續使用公司提供的車半年。那輛車很特別,是部1988年出產的黑色Alfa Romeo Spider Veloce。我回到在倫敦的家,將從辦公室搬回來的雜物隨手一丟,對我的未婚妻說:「我們駕車到蘇格蘭去」。不出一小時,我們已出發。有位居於愛丁堡的朋友建議去Ullapool,我們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夏天,沿著A9公路風馳電掣;將車子的頂篷打開,聽著那令車迷心醉神迷的意大利引擎呼嘯作響,將一切拋諸腦後,頭也不回。

自此以後,我在蘇格蘭多次自駕遊,不過從來沒有一輛車可與當年的Spider相比。為了這趟旅程,我特地徵求一位車迷朋友的意見,他叫我「去借一輛賓利Bentayga吧」。為何是這款車?「因為它是市面上最快的越野四驅車。你需要用它來越過路上慢吞吞的露營車。而且這款車外型奢華醒目,傲視其他越野車;即使在單程路上不得不慢駛時,也可以樂在其中。」最後我們按照他的建議,坐上賓利Bentayga啟程出發。

第一段路:Inverness至Alladale

高地很多事物都易於令人產生誤解,其中一項是歷史。人們看見這片土地原始而崎嶇的面貌,往往會以為它自古以來都是既荒涼又危險的曠野,只有皮克特人等好戰部族在此聚居。

我們正置身皮克特人當年聚居的地帶。我們由Inverness驅車出發,駛過Cromarty Bridge大橋,在Glenmorangie House旅館住宿。這是旅程的第一晚,最好能入住一家威士忌釀酒廠附設的旅館。我們徒步走過草原,沿著海灘來到一塊大石旁,與一個人見面。

這個人是雕塑家Barry Grove。這裡是Tarbat半島,考古學家在這裡發掘出Hilton of Cadboll石碑,是皮克特人現時遺下的其中一件重要文物;皮克特人大約在公元200年至10世紀盤踞於這片土地上。他們並無留下任何有關其文化和生活方式的文獻,但卻在這些石碑上描繪出其信仰、習俗和日常生活。

John McCarthy

原來的石碑現存於愛丁堡的蘇格蘭國立博物館。石碑上半數的雕刻已經失落,因此Barry於2000年接受委約,重新想像這件作品所缺失的部分把它們再現人間。Glenmorangie House旅館的職員可安排旅客與他見面,聽他述說本人和皮克特人的故事。

這是旅程其中一個精采之處。皮克特人當然確有殘酷嗜血的一面,但有位地位崇高的學者指出,將他們形容為「風雅而且信仰基督的農民」會更為貼切。那麼他們是否真正的野蠻民族?當古羅馬人於1,500年前敗走後,北海的絲綢之路就是北歐文明的代表:由皮克特人的領土延伸至維京地界和愛爾蘭的貿易路線,不僅惹來略奪者流竄其中,亦傳來了藝術、貴重金屬、各種知識和基督教。

這段車程將帶你前往高爾夫球迷的聖地Royal Dornoch俱樂部,以及洋溢喬治王時代風格的迷人小鎮;然後登上一片名為Alladale的高地荒原。

人們對高地的另一項誤解,是以為這裡全是渾然天成的自然風光。其實,今日你所看見的野外風光是人工的產物。又或者說,某些人發現這裡的潛在商機後,將本土的樹木、植物和原住民驅逐,讓地主能夠透過追蹤野鹿、射殺雉雞和售賣木材獲利。

但是有一位地主Paul Lister卻有不同的想法。他正在Alladale將9,300公頃栽植單一作物的農田「重新變成荒野」,在其上遍植蘇格蘭本土松樹、橡樹、楊樹、樺樹、花楸樹、冬青樹、垂柳和刺柏。水獺、松貂、柳松雞、老鷹和狐狸陸續回歸。但他還有更遠大的計劃,就是透過有限度的放生計劃,令多個世紀以前從高地絕跡的熊和狼再次在這裡生活,不過並非人人樂於見到這件事。然而狼本來就是會自行遷移棲息地的動物,若我能聽到野外傳來絕跡蘇格蘭400年的狼嚎,我將死而無憾——當然最好是死在床上而非狼吻之下。

第二段路:Alladale至Ullapool

Kenny Lam / VisitScotland

Dornoch和Glenmorangie都位於NC500東面的路段,山路雖有起伏但不陡斜,較容易駕馭。接下來,我們將繞過北方,直接驅車前往西部,向Assynt進發。

這片土地極其古老,有些石頭早在地球於38億年前剛開始冷卻時經已存在。從托里登砂岩或更古老的劉易斯片麻岩的夾縫內望,會有種失重暈眩的感覺。

這些岩石並不難找。這片荒涼的土地在上個冰河時期形成,山峰的形狀猶如電玩設計新手的作品:Stac Pollaidh的尖頂就像參差不齊的牙齒,而Suilven更是由數個突出的山峰組成。

Kenny Lam / VisitScotland

我非常喜歡旅人在探索神秘地域之前或之後,總有好客的旅館為他置酒餞行或洗塵的故事。位於Ullapool和Scourie之間的Kylesku Hotel酒店就是這種旅館的現代版本,酒店的餐廳洋溢航海風格,這裡的海鮮品質極之出色,別處難以嚐到。如果海鮮是你的心頭好,就不要錯過,但緊記預先訂座,因為NC500效應,令餐廳經常高朋滿座。

現在,我們將取道奇詭曲折的單程路,駛往Drumbeg和周邊地區。這裡是一片到處都是岩石的荒原,嶙峋的山峰有個正式的學名叫「島山」,它們的確貌似散落地上的冰山。

由Kylesku拐彎,沿著高低起伏的單程路一直前行,走了10、20、30公里之後,偶爾可以見到湖邊寥寥可數的民居;但這裡實在人跡罕至,整個Assynt區僅有1,011名居民,平均大約每47公頃的土地才有一個人居住。

Kenny Lam / VisitScotland

然後,就在你開始習慣撲面而來的涼風,以及大片石楠叢生的荒原時,會發現西岸另一教人驚歎的秘密:這裡竟然有海灘。

Achmelvich Beach海灘位於北緯58度,與挪威Kristiansand和美國阿拉斯加州首府朱諾相同。海灘的沙幼細如粉末,十分潔白,海水呈鮮明的翠綠色。房屋的外牆都粉刷得雪白,花園裡有欣欣向榮的棕櫚樹和絲蘭。如果你於明媚的夏日到訪,這裡的氣溫可高達40度,令人以為置身於赤道附近。這得感謝墨西哥灣暖流,將溫暖的海水帶到冰冷的北國荒原去。

我們在Ullapool的Loch Broom湖岸邊結束這一天的行程。自從當年駕駛Spider暢遊蘇格蘭以來,至今我已在不同季節重遊此地好幾次。有兩件事卻是經常不變的。第一件是會碰到各式奇遇。自18世紀末以來,全球各地的釣魚客都愛聚在這個蘇格蘭小鎮上,我們就曾獲一艘在這裡泊岸的羅馬尼亞漁船上的水手邀請,共晉12道菜的新年晚宴,可是之前我們已在Ceilidh Place享用了六道菜晚餐。這個地方集酒店、餐廳、書店和藝術場地於一身,就是Ullapool另一道不變的風景;它30年來堅持一貫作風,力抗歲月的洪流,以及新派的室內設計和餐飲潮流入侵,依然故我。但願這個地方永遠不會落入品牌形象顧問的手中。

Kenny Lam / VisitScot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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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段路:Ullapool至Diabaig

Ian Cameron

我們略過NC500西面路段,由Ullapool直達Kinlochewe,也就是走進了Loch Torridon湖區。在Achnasheen附近的A382公路上某處,一座山谷突然出現,將車前的擋風玻璃填滿,有如美國導演John Ford的西部片場景,淡灰色的道路在赤褐色的山脈和冰雪蓋頂的Munros山之間,一路蜿蜒至天空島,形成一幅壯麗的高地美景。

我們最後在Torridon繞道,沿著13.8公里的分岔路前往Lower Diabaig。我敢打賭,這是全英國最驚心動魄的路段。你由Upper Loch Torridon湖區的上方俯衝而下,拐過無數急彎,而在車輛和面臨北海的斷崖之間,只有海鷗而沒有防撞欄。

在令人提心吊膽、感覺漫長的車程之後,終於抵達好客的湖畔村莊Lower Diabaig。這裡是名副其實的天涯海角,你站在世界的邊緣上,極目只見西方寥寥的幾個小島、遙遠的山脈,以及一望無際的大西洋。

但這裡有Gille Brighde餐廳,可滿足你一切的需求:實而不華、令人賓至如歸的房子,有花園和炮製出健康新鮮家常菜的廚房,讓你於登山、游泳或是駕車奔波一整天後,將飢腸轆轆的肚皮填滿。

返回Inverness乘搭飛機南下需要數個小時,但高地的魅力卻縈繞不散。

走得更遠

活動

這趟旅程由旅遊網站Chic Scotland安排。網主Sarah策劃的高地縱橫遊行程極富創意和想像力。按此了解更多NC500的詳情。想參觀雕塑家Barry Grove的作品,可瀏覽此網站

住宿

Glenmorangie House旅館和Alladale Lodge旅舍都以團體預訂為主,因此如果你是獨行客,請盡早與他們聯絡。我在Assynt入住一座名為Taigh Na Fraoch的典雅小屋,它就在Clashnessie的迷人海灘附近。在Ullapool,推介下榻不同凡響的Ceilidh Place。高地終於迎來與壯麗風光匹配的高級酒店:The Torridon。這家酒店前身是維多利亞時代的狩獵小屋,現時設有18家客房。如你希望享受完全與世隔絕的私人空間,可選擇入住別出心裁的獨立船屋。

Max Milligan

飲食

The Torridon附設的1887餐廳,是區內數一數二的食府,採用本土食材入饌。Glenmorangie House旅館的食物與威士忌配搭,絕對不可錯過。如果打算到Kylesku酒店的餐廳去品嚐美食,要緊記預先訂座。Gille Brighde餐廳的氛圍雅致舒適,供應美味可口的家常菜。餐廳由每年10月至翌年復活節期間休業,敬請留意。如你計劃在Achmelvich享受完美的海灘野餐,不妨前往Lochinver Larder餐廳,選購其名不虛傳的美味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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