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於2016年5月宣佈汽油加價，洛杉磯都會運輸署（當地人習慣簡稱Metro）在當地某中心區域豎起一個廣告牌。
廣告牌上的圖畫簡單直接：一個女人的前臂被手扣鎖在汽油泵上，廣告大字標題寫道：「解放自己，選乘鐵路」。
自從Blue Line線於1990年開通市中心至長灘的路線後，洛杉磯和整個縣一直鼓勵居民以輕便鐵路和快線巴士作首選的交通工具。就在Metro豎起戶外廣告牌的同一個月，旗下的Expo Line線鐵路延線亦正式開通，在60多年後再次提供行走洛杉磯市中心至聖塔莫尼卡的服務 。
可是，在洛杉磯這個私家車極為普遍的城市裡，推廣公共交通工具是個不簡單的任務。首先，Metro的廣告是以車主為對象，顯示新興市鎮仍受制於舊有的規劃。此外，新市鎮座落於居民稱為Fairfax Asterisk的交通交匯點上，未來三年都不會有鐵路直達。
凡此種種，令人不禁懷疑，若沒有私家車代步，是否可以在洛杉磯暢行無阻？這個問題，在過去的半個世紀以來，一直是大眾熱烈討論的題目。
荷蘭旅遊作家Cees Nooteboom於1973年發表的文章〈Autopia〉如此講述當地的情況：「洛杉磯的居民駕著車到處去，在偌大的洛杉磯裡兜兜轉轉，駛過不知多少公里。汽車並非代表缺乏自由，它就是自由的象徵。」
如果這是1970年代的情況，那麼今天已經不如當年般自由了。南加州的駕駛者經常都要面對擁擠不堪的交通情況，繁忙時段已不分晝夜，整天如是。
不過，如果你要證明洛杉磯正在轉變，只需腳踏實地就行了。
自從Blue Line線開設以來，Metro至今已在六條不同的路線鋪設達170公里的路軌（比芝加哥的El或三藩市灣區的Bart鐵路系統還要長）。於2016年年底，選民投票通過增加銷售稅的Measure M法案，預計可增加1,200億美元（9,360億港元）收入，用作未來40年多項鐵路興建工程的款項。工程包括興建兩條分別行走Crenshaw和連接市中心及其他地區的新路線，以及擴充三條現有的路線。不妨想像一下2040年的鐵路系統在地圖上的樣子，就可全面了解整個系統的佈局。
諷刺的是，這項具前瞻性的規劃，其實只是重回洛杉磯昔日曾經歷過的發展階段。一個世紀之前，Pacific Electric Railway Company電車公司曾經營一個龐大的有軌電車系統，每日有超過2,100班車於1,600公里的路軌上穿梭往還。喜歡懷舊的人總愛指出Blue、Expo、Gold及Crenshaw四條新路線，不過是追隨Pacific Electric電車的舊路線而已。這現象再一次說明，在城市發展的過程中，古老的東西都可以再變成新鮮事物。
現有的鐵路系統令洛杉磯市中心重拾活力，就是最佳證明。在六條鐵路線當中，五條貫穿市中心，令這一帶再次成為社交和文化樞紐。如想探索洛杉磯鐵路沿線的風光，最理想的起點莫過於Union Station車站，因為這是Red、Purple和Gold三條路線的起點，可分別前往帕薩迪納、東洛杉磯和北荷李活；另一個理想的起步點是往南行一哩左右到Metro Center車站，Red和Purple路線在那裡與Blue和Expo線交匯，乘客可轉車前往長灘和聖塔莫尼卡。
我就花了一整天，踏遍洛城鐵路系統全部93個車站。
我由位於San Gabriel Valley山谷的Azusa站出發，前往San Fernando Valley山谷的Universal City站，再到位於South Bay區的Redondo Beach站。對於前來洛杉磯旅遊的人來說，可能心目中有些特別想前往的目的地，例如在Metro Center站出發，利用Red Line線前往荷李活中心地帶，或坐上Expo Line線的列車直抵海灘。乘Blue Line線往另一個方向走，就來到Simon Rodia花了30年建成的宏偉地標Watts Towers塔群。或者坐Purple Line線到MacArthur Park站，前往當地著名的Langer’s Delicatessen餐廳。
這個故事說明了交通如何令城市興旺起來，而在洛杉磯這個例子中，城市因交通發展而蛻變出新的面貌。一個世紀以前，這裡大部分土地尚未發展，多個社區都是圍繞著Pacific Electric電車沿線車站發展而成的。今天，由於城市已發展起來，要建新鐵路就困難得多了。新路線的路軌必須依周圍的建築地形而鋪設，再也不像以往那樣，路軌所到之處，就會吸引人們前來大興土木了。
《洛杉磯時報》建築評論專欄作者Christopher Hawthorne表示：「我們需要在高度發展的城市中找尋夾縫，去發展鐵路系統，現正努力迎頭趕上。」也就是要重塑一個經已成形並有其獨特面貌的城市。
Nooteboom的〈Autopia〉有汽車烏托邦的意思，那是向英國建築歷史學家Reyner Banham借用的概念，後者是專門研究南加州的海外先驅。但即使是Banham亦承認，這個名稱「只道出一個具誤導成分的事實，因為人們往往只將之詮釋成針對汽車運輸的概念，從歷史意義而言，流於膚淺和瑣碎。」他的意思是洛杉磯仍是一個年輕的城市，我們需要耐心等待它發展成熟。
這就是洛杉磯鐵路系統的真正意義，不僅重塑洛城的面貌，同時令這個城市再度與歷史接軌，套用市長Eric Garcetti的話，就是「回到未來」。
沒有私家車你能去哪裡去？隨著奧運將於2028年在洛杉磯舉行，Metro亦加快了多個新項目的發展步伐。說洛杉磯不斷蛻變，已是老生常談，但是鐵路系統的確改變了當地人對洛城的看法。
Hawthorne解釋道：「這確是一種變革，因為當你坐上鐵路或巴士時，自然會以不同的方式留意城市的實體設計，讓你與公共領域有更直接的聯繫。」
鐵路沿線七種獨特體驗
AQUARIUM OF THE PACIFIC水族館
車站：Downtown Long Beach
Aquarium of the Pacific水族館內有500種海洋生物，每年吸引約150萬名訪客。遊人更可參觀同樣位於長灘的瑪麗王后號郵輪。這艘豪華輪船於1967年退役後，即停泊在附近的碼頭。
ANGELS FLIGHT纜車
車站：Pershing Square
這條建於1901年的纜車線號稱「全球最短的鐵路」，全長只有90米，於2017年重新啟用，往來洛杉磯市中心的Grand Central Market市集和Bunker Hill山的山頂。
LANGER’S DELICATESSEN餐廳
車站：MacArthur Park
於1947年開業的Langer’s餐廳位於洛杉磯 Westlake區內MacArthur Park的一隅，在Red Line線於1993年開通前一度瀕臨倒閉。自鐵路服務開通後，顧客只需從市中心乘一程短途地鐵（五個站）即可大快朵頤，令餐廳業務再次回復生機。
SANTA MONICA PIER碼頭
車站：Downtown Santa Monica
這個經典地標是南加州僅存的其中一個碼頭遊樂場，裡面有熟食攤檔、一個遊戲機中心，以及小巧但趣味盎然的Heal the Bay Aquarium水族館，還有一個擁有1920年代古董旋轉木馬的遊樂場。
荷李活環球影城
車站：Universal City/Studio City
環球影城是南加州其中一個歷史最悠久的片場，自1964年開始為公眾提供導賞團，並於翌年開辦首個主題公園。現時，環球影城已是設備齊全的主題樂園，擁有大量以賣座電影（如《哈利波特》系列）和電視節目（如《阿森一族》）為題的機動遊戲，以及露天的Citywalk購物商場。
WATTS TOWERS塔群
車站：103rd Street/ Watts Towers
Watts Towers塔群是洛杉磯其中一個最有代表性的地標，由當地人Simon Rodia於自己的物業上建造。Rodia完成其作品後已遷離加州，但由他以水泥和拾荒所得的瓦片、樽蓋和瓷器建成的幾座高塔依然屹立於區內。
THE WILTERN劇院
車站：Wilshire/Western
The Wiltern劇院於1931年開幕，以藍綠色泥塑瓦片裝飾外牆，是洛杉磯其中一幢美輪美奐的裝飾藝術建築，位於Koreatown的Wilshire Boulevard大道東南角，與Western Avenue大街交界。這裡是城中首屈一指的音樂會場地，但建築物本身也非常值得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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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於2017年12月刊登，並於2020年8月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