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是否一個超現實的國度？可能是。我在布魯塞爾住了12年，遇到過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全鵝班」樂隊招搖過市、紙紮巨人護著大樹穿過市中心、藍色大腦浮在城市上空，還有著名地標撒尿小童像撒出來的是啤酒。
我的第二個家鄉有股凡事不甚認真的作風。這裡也是舉世聞名的比利時畫家雷內馬格利特的家鄉，其作品以擾亂日常生活秩序見稱。這裡也出過作家Marcel Lecomte及詩人Paul Nougé和Marcel Mariën，統統是20世紀初比利時超現實主義運動的中流砥柱。
去年，市內其中一間最漂亮的市立博物館（坐落在布魯塞爾大廣場的新歌德式大樓）策劃了一個幽默而別出心裁的展覽，主題是法國詩人波特萊爾對比利時的種種毒舌批評（因為詩人於1860年代居於此地時生活頗不如意）。當局更將詩人的毒舌精選如「比利時人無一不是腦袋空空如也」或「比利時人既是猴子，也是軟體動物」等製成海報，貼遍全城。這樣做固然需要具有某種顛覆精神，同時也要相當的自信，而比利時確有不少自信的理由。
首先這個國家創意澎湃，以小國之姿在國際舞台上大放異彩。1980年代叱吒一時的安特衛普六君子已成為時裝歷史的一部分，Raf Simons和Olivier Theyskens等人薪火相傳，繼續讓比利時旗幟在時裝界優雅地飄揚。自從15世紀佛蘭芒原始畫派崛起以來，布魯塞爾的藝術界一直發展蓬勃，獨立藝廊和視野宏大的博物館比比皆是。
這裡的美食跟藝術同樣吸引：布魯塞爾老牌餅家Dandoy出品的薑餅，就連詩人波特萊爾亦無法抗拒。白天時，街角的窩夫美食車傳來陣陣暖麵團、雲呢拿和焦糖的芳香，瀰漫全城；入夜後，卻是薯條香氣（以牛肉滴下來的油炸兩次），外脆內軟，令人吃個不停。還有像珠寶般雅致的手工果仁糖，以及出色的比利時餐館和用心精釀的啤酒。
1898 The Post
Credit: Christophe Vander Eecken
而且，比利時處處教人驚喜。住了這麼多年，這個地方仍然能令我感到困惑和欣喜；例如辦公大樓上繪有鳥類題材的新藝術風格濕壁畫、鮮為人知的秘密花園、在地下鐵播放古怪的音樂（例如肯肯舞曲），或是長頸鹿毛公仔從舊物店的櫥窗探頭向外張望，諸如此類。何不讓這個地方也給你來個冷不防的驚喜？
布魯塞爾
飲飲食食
要享用正宗的布魯塞爾晚餐，用不著跑到遊客陷阱Ruedes Bouchers街上，任由熱烈推銷的青口攤販宰割。倒不如走進本地人至愛的小酒館L’Ogenblik，一嚐時令美食和烹調得宜的牛扒，好好享受誘人的氛圍。你會發現鑲木地板上撒了一層沙，反映了昔日的遺風，以前食客有咀嚼（和亂吐）煙葉渣的習慣，在地板上撒沙方便清掃。
如想買點小食外賣，選擇不一定是薯條。不妨擠進客似雲來的海鮮吧Noordzee，點一碟炆蟶子或炸蝦餅。先點餐，然後在情調十足的Sainte Catherine Square廣場找個地方坐下來，耐心等候櫃檯後面的夥計高聲呼喊疑似你的名字。
布魯塞爾既有型格新潮的一面，也可走經典路線。位於獨立音樂唱片品牌PIAS總部的餐廳Humphrey，由出身著名食府Noma的Yannick Van Aeken主理，擁有非一般的江湖地位。繽紛的美食小碟為味蕾帶來連番衝擊，而把巨型朱古力球敲碎，露出內藏的手工松露朱古力，更是不能錯過的甜品。
置身布魯塞爾，你自然想吃窩夫，但這件事不能心急，你首先要穿過Boisde la Cambre公園的茂密栗林，然後搭小渡輪到湖的對岸，前往島上的餐廳Chalet Robinson去。經過這一番跋涉，就用新鮮溫熱的窩夫和法式薄餅，再蘸上鹽味焦糖或黑朱古力醬來補充體力。
啤酒在布市無處不在，但前往時光彷彿靜止的Cantillon釀酒廠參觀和品酒，卻是一趟獨特的體驗：這裡以釀製酸得讓人齜牙咧嘴的經典啤酒gueuze聞名，而釀製這種啤酒的方式自1900年起一直沿用至今，不曾改變。
Rue de la Bourse街上的新藝術風格酒吧Le Cirio於1909年開業，這裡的侍應也像從開幕夜起服務至今。置身當地人之間，一面淺酌「一半一半」（甜酒和汽酒各半，由侍應在桌邊優雅地為客人斟酒），一面觀察四周來自不同階層的諸色人等，絕對是美妙的布魯塞爾體驗。
Restaurant L'ogenblik
Credit: Christophe Vander Eecken
文化藝術
你或許對比利時超現實主義大師不以為然，但精心策展的馬格利特博物館絕對會讓你改觀。不妨利用綜合入場證，前往位於同一棟大樓一樓的美術館，飽覽畫家Breugel的名作。
位於新興潮流熱點運河區的MIMA，將一所廢置的釀酒廠轉化成令人興奮的藝術空間，向街頭藝術、視像裝置等等「2.0文化」致敬。另一個出色的活化項目是La Patinoire Royale，將一座19世紀的滾軸溜冰場化作樓底高、空間寬敞的當代藝術殿堂。
要尋求另類藝術體驗，可到La Fleur en Papier Doré點一瓶土產啤酒，然後沉醉於四周的環境中。這裡是當年超現實主義者的聚腳地，收藏了自大量1920年代以來的畫作、照片和紀念品。
精采購物
假如Rue Dansaert一帶街區是布魯塞爾時尚地帶的神經系統，Stijl則無疑是其心臟。店主 Sonja Noël自1980年代起即成為該國時裝教母，如要選購Ann Demeulemeester或Dries Van Noten風格的時裝，附近的男女裝精品店定能令你滿載而歸。
不遠處就是超具創意的時裝店Huntingand Collecting，這裡的服飾充滿玩味：而店內每季都會大費周章換上全新的裝飾主題（例如「樂園」或「滑雪後活動」）。
想找尋另一種比利時風格的話，不妨在Gabriele Vintage內盡情挑選。店內有的是造工精細的流蘇裙襬、絲質圓頂禮帽，以及Lanvin和Christian Lacroix等品牌的高級時裝，將昔日布魯塞爾的時尚風采再現人前。
Credit: Christophe Vander Eecken
特色住宿
「美好年代」風格大宅配上一望無際的巨型花園，Louise345酒店予人一種私人會所的感覺。四間套房以手繪牆紙和古董家具裝飾，空間之寬敞足以容得下整個動物園；樓下則有多才多藝的大廚Isabelle Arpin為你精心烹調極上比利時佳餚。 根特 雖然論景色優美不下於布魯日，論時尚不輸安特衛普，但根特能夠再次走上奢華路線，是由於獲得不少名店青睞，選擇在此開業。旅程不妨由攀上精品酒店1898 The Post宏偉的螺旋形樓梯開始，酒店建築的前身是以新哥德式風格建築的郵局，坐落在景色冠絕全城的廣場上。
大廚Kobe Desramaults主理的餐廳Chambre Séparée風格突破傳統，領導全城飲食革新潮流。餐廳同時間最多接待16人，除嚐味套餐外不提供任何選擇，讓客人一次過體驗融匯各種創意的美饌。假如預算有限，不妨到大廚開設的全天候糕餅店兼咖啡室De Superette。Vrijmoed以素食菜式獲獎無數，但富心思的本地烹飪一樣能令食肉獸大快朵頤，還有自家釀製的氈酒及其當地類近氈酒的jenever。
根特的石板街道上獨立經營的商店林立：購買手信和家居用品可以去Mus in een Plas，喜歡低調時裝、飾物和設計的話，可以光臨前身為修道院的Ile en Ville。如果想追求另類享受，St Bavo’s Cathedral主教座堂是好去處；在這座教堂裡收藏了Van Eyck兄弟的祭壇畫傑作《The Adoration of the Mystic Lamb》，這幅名作新近復修，再現令人心醉的明艷色彩，值得細心欣賞。
安特衛普
安特衛普是布魯塞爾的型格姊妹，堪稱比利時的時尚潮流大本營。時裝博物館MoMu有25,000件藏品，網羅古代服飾以至最新時裝（Dries Van Noten和女帽設計師Stephen Jones最近均捐贈大量作品予博物館）。現時舉行的展覽展出本地設計師Olivier Theyskens的作品。
當地還有不少有趣的概念店。Enes是位於安特衛普一家典型排屋內的時尚生活用品樂園，浴室內放滿美顏護膚產品，廚房內陳列各式家居器皿，而屋內其他地方則放滿了令人愛不釋手的女裝。Graanmarkt13為喜愛奢華的人提供一站式購物體驗，不過若要全情投入安特衛普的時尚氣息，還是得大破慳囊，租住樓上低調而精緻的公寓。
看過了高級時裝，可前往位於19世紀建築內的典雅精品朱古力店The Chocolate Line尋找另一種新體驗。Dominique Persoone是現實生活中的朱古力掌門人，與Noma餐廳的大廚René Redzepi和英國名廚Heston Blumenthal攜手合作，以精心和巧手製作出朱古力「藥丸」，或帶有煙肉、夏灣拿煙草、甚至炸洋蔥味的果仁糖等，為味蕾帶來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