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城市在迷霧瀰漫下會顯得特別有個性，冬季的維也納正是如此。置身於這個奧地利首都，當夜幕開始籠罩大地之時，走在濕滑的鵝卵石街道上，你儼然成為黑色電影中的主角，正上演一齣現代版的《黑獄亡魂》。
當我經過Bräunerstrasse街4號、門面整潔的Scheer’s鞋店時，腦海裡確曾浮現這個畫面。超過一個世紀以前，德國及奧匈帝國的皇帝均曾在此店訂造長靴。
時至今日，你依然可以購買由鞋店第七代傳人精工製造的皮鞋，價錢由5,000歐元（43,000港元）起。經過鞋店後，我踱步到尖塔筆挺的聖斯德望主教座堂後面，把雨傘扶正，讓雨水不再沾濕褲子，然後左轉到Brandstätte街，朝著Café Korb咖啡室走去。
維也納到處洋溢傳統氣息；它曾貴為帝國首府，又怎可能不滿載傳統呢？然而，在冬日季節到訪這個奧地利首都，只要深入探索的話，就會發現維也納在傳統以外的另一面。這裡除了有風景明信片中慣見的聖誕市集、熱騰騰的香料熱酒、身穿白色外套的侍應、穿著傳統dirndls連身裙的女人、巴洛克風格教堂及華麗大道之外，其實還有很多有趣的事物。
Café Korb咖啡室就是其一。這家咖啡室由身兼女演員及表演藝術家的「大都會時尚達人」Susanne Widl經營。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六，她都會舉辦本地哲學家聚會，而在每月第二個星期三，精神分析學家會在此聚首，討論時事議題。心理學家佛洛伊德當年也是這家咖啡室的常客。上次我到這裡的時候，還帶上媽媽同行，我知道這有點兒那個……
維也納有不少氣派非凡的華麗咖啡室，但說真的，Café Korb並不在其列，但這並不是說它沒有獨特的個性。如果美國電視劇集《Mad Men》要在維也納取景的話，那一定會選這家咖啡室。為了讓身體暖和一點，我點了一杯充滿本土風味、香濃多奶的melange鮮奶咖啡，還有一大塊apfelstrudel蘋果卷，附上熱燙美味的黃色雲呢拿醬。這個配搭實在是寒冬的完美下午茶點，而且很適合讓我好好坐下來，一邊吃一邊思索，為何要在這個時節來到維也納遊覽，而不去柏林或布拉格走走。答案就是維也納能夠在面積相對較小的範圍內，將傳統與現代元素完美地共冶一爐。這裡有大量精采活動，但你卻毋須四處奔波，便能得到不同的體驗。
維也納由不同地區組成。在飽啖美食和咖啡之後，我前往第七區，探索當地的時尚餐廳及時裝店。我向從紐約移居此地的時尚造型師Lucie Lamster-Thury問道：「這裡是奧地利的布魯克林區嗎？」她在12年前為了愛情而移居到這裡，旋即愛上這個第二故鄉。現在她為旅客提供度身訂造的購物導賞團，行程聚焦於本地較少人認識的設計師品牌。
她笑著回答：「你可以這樣說。這裡是設計師品牌的集中地，有一些極其出色的產品，而我欣賞他們的原因，就是這些設計師都很有環保意識。例如有一對姊妹開了一家叫Werkprunk的店。她們其中一人製作皮具，另一人設計純銀配飾，而店面就是她們的工作室，你可以一邊觀看她們工作一邊購物。」
「還有一家名叫Local的型格商店，設計師在店內工作，亦邀請來自中歐各地的設計師作客。該店設計的衣飾風格前衛，卻可供不同場合穿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穿著這些服飾上班，然後下班後直接出席晚上的約會。」她如數家珍地細數自己喜愛的店舖，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話，就要參加她的導賞團了。
維也納的傳統外觀與新事物並列，並且充分體現於建築之上。例如你只要離開惹人注目的宮殿及主教座堂，到維也納大學的經濟與商學系校園走走，就能欣賞到Zaha Hadid設計的圖書館及學習中心，一睹這位建築師的時尚前衛風格。
當你經過第13區Werkbund住宅區內潔白簡約的1930年代建築，時尚氣息同樣會迎面而來。DC Tower 1坐落於多瑙河北面，由法國建築師Dominique Perrault設計，一排排垂直的波浪型結構，組成了奧地利的最高建築物（250米），而該區的前身是垃圾堆填區。不妨到DC Tower 1頂樓的酒廊57 Restaurant & Lounge，一邊享用美酒，一邊俯瞰美景。你在那裡可以品嚐雞尾酒及奧地利葡萄酒，也可以暢飲杏子味的schnapps烈酒。
維也納的時尚風味也體現在美食中。當然你無需大費周章找一家典型的beisl小餐館才能嚐到維也納炸小牛肉，或是暖身又暖心的甜品kaiserschmarrn（切成小塊的甜薄餅），你只需到Himmelpfortgasse街的Tian餐廳，就能享用由37歲年輕大廚Paul Ivic巧手妙製的米芝蓮星級素食。
當我在大啖黑茄子、白豆及漆樹漿果時，這位大廚說：「不要誤會我的意思，但奧地利其實並非只有裹著麵包糠的炸小牛肉，還有很多美食。如今對優質食品的需求肯定愈來愈大。」
「如果我不用上班的話，就會去Dominikanerbastei街的O Boufés餐廳。那裡是跟朋友暢談和享用美酒佳餚的小天地。」
如果你想有與別不同的體驗，當然要去找2014年歐洲歌唱大賽的鬍子美人Conchita Wurst。我嘗試尋覓她的芳蹤（我覺得「跟蹤」這個詞語有點不雅，所以避重就輕），可惜徒勞無功，但我有幸跟為Conchita製作服飾的JC Hoerl聊天。他憑自己的努力成為時尚教主，並於Köstlergasse街開設了自己的店舖。
他說：「大部分人說起奧地利時，仍然只會想到電影《仙樂飄飄處處聞》而不是Conchita。我認為她為奧地利帶來時尚的新形象，比巍峨高山及Julie Andrews身穿傳統服飾dirndl在翠綠山丘上高歌，更加引人入勝。」
Ulrich Sperl
當我在第八區的新酒吧Tür7呷著雞尾酒，為這一天劃上句號時，我回想這個說法，覺得實在有道理。我想要一杯能帶來溫暖感的新式雞尾酒，店主兼首席調酒師Gerhard Kozbach-Tsai送來一杯以波本威士忌、蜜糖、熱水、檸檬及肉桂調製的冬日賓治Winter Punch。他以自己的見解來說明為何維也納能與時並進。他說：「我們有良好的環境。藝術家、專業人士及新舊藝術在維也納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在夜色中返回酒店，途中經過Rathausplatz街的聖誕市集。街燈於大霧中發出森然的亮光。天氣太冷，不宜在街上流連，但明天還有很多事物等待著我去發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