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與文化

可愛又令人驚訝的珍.寶金

珍.寶金集嬉皮女郎、情慾歌手、時裝繆思、人道主義者及藝術家於一身,甚至全球知名的手袋亦以她命名

榮獲大英帝國OBE官佐勳章及法國國家榮譽騎士勳章的珍.寶金,幾十年前曾經因為與愛人沙殊.甘斯堡爭吵,一氣之下縱身跳進塞納河。當年寶金和甘斯堡兩人在法國高調相戀,還合作灌錄了多張唱片,包括令人側目的纏綿情歌《Je T’aime & Moi Non Plus》,歌詞大膽露骨,甚至被梵蒂岡教廷下令禁播。

寶金現年70歲,依然活躍好勝,依然可愛迷人,但較以往來得沉靜。她亦依然與塞納河為伴,居於一間距離左岸不遠、位於巴黎第五區的小花園別墅,門外有張野餐桌,還有一道讓貓進出的小門。

寶金坐在屋內的餐桌旁,桌上散放著筆記本、日記、筆、朱古力條及邀請函。她飼養的鬥牛犬Dolly年事已高,伏在旁邊的椅子上扯著鼻鼾,呼呼大睡。

屋裡點著香薰蠟燭,散發香料的味道。她的廚房跟房子其他部分一樣,令人感覺舒適溫馨,而不是追求時尚。牆上掛滿了照片,展示了她身兼歌手、演員、母親及靈感女神多重身分的精采人生;此外還有她的三名女兒、多位伴侶、拍電影時的現場留影,以及甘斯堡身穿水手裝的童年照片。這裡處處都流露著英式風格,絲毫沒有半點法國的氣息。

寶金身上穿著工作褲和黑色上衣,沒有化妝的素臉上架著約翰連儂式的圓眼鏡,並不時把滑下的眼鏡往鼻樑上推。她笑容燦爛,露出齒縫。她的話題滔滔不絕,從作曲談到對亞洲的熱愛,她的人道工作,還有如何從容不迫地照顧三個女兒,言談間既可愛又帶點傻氣。

寶金曾有非常風光的過去,但她並不沉緬其中。她仍然唱歌,到處演出,繼續編輯世人期待已久的日記,希望日後可以出版。當然還有人道工作,她主要協助國際特赦組織,曾經要求釋放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緬甸目前的實際領導人昂山素姬。寶金本月蒞臨香港,為香港藝術節演出《交響情人》音樂會,以交響樂向甘斯堡致敬。她的最新專輯 《Gainsbourg Symphonique》請來好友日本音樂家Nobuyuki Nakajima重新編排甘斯堡的經典歌曲,由她親自演繹,別有一番風韻。

寶金的日子多采多姿,每天都不一樣,而且非常充實,包括造型拍攝、與音樂家會面、編輯、寫作和創作等。她的三個女兒同樣「出類拔萃」,分別是獲獎歌手Lou Doillon、堪稱法國當前最有才華的演員Charlotte Gainsbourg,以及於2013年去世的攝影師Kate Barry。

長女Kate是她早年和作曲家John Barry結合的愛情結晶,John曾為《鐵金剛》電影譜寫主題曲。談到長女的猝逝,寶金仍然難掩傷痛。得悉Kate死訊的時候,寶金正在台上表演。她說長女離世,令整個家庭甚為悲慟。他們一家人的感情非常要好。

她緩緩地說:「Charlotte因為姐姐去世而搬到紐約。她不能再留在巴黎這片傷心地,因為她失去了愛護她的大姐。」

珍.寶金在倫敦出生,直到20出頭才來到法國,我們實在很難理解法國人對她的迷戀。若真要尋根究底,或許離不開一些老掉牙的理由,因為她和Brigitte Bardot(甘斯堡的舊情人之一)都擁有相同的影響力。

寶金一直被奉為偶像、傳奇和繆思。她的經典打扮:牛仔褲、白T恤,再拿個藤籃,真是魅力非凡,影響比Audrey Hepburn更為深遠,是許多造型師和圖片編輯仿傚的對象。還有她薄弱的少女嗓音,或是帶有英國口音的法語都深受大眾喜愛。雖然她像英女王般擁有典型的英國氣質,但亦被視為如同代表法蘭西共和國的Marianne女神。

圖片:Bert Stern/Condé Nast via Getty Images

1991年去世的甘斯堡,同樣是法國的國寶。寶金說:「他是自Apollinaire以後最偉大的詩人。」此言不無道理。這位驚世天才大膽放肆,也許正因為這個原因,現代法國音樂人中根本無人能夠像他一樣,對法國文化有如此深遠的影響。

走在街頭上的寶金亦甚受歡迎,大家感到對她非常熟悉,部分原因固然是與備受推崇的甘斯堡有關,同時也與寶金在1980年與甘斯堡分手後,憑一己之力達到的成就有關。她坦言自己無法在其他地方生活,她可能像英女王一樣具有傳統英國氣質,但法國卻成就了珍.寶金。

她為了出席電影試鏡而前往巴黎,甘斯堡亦是該片的演員。當時她對法文一竅不通;現在則可不費吹灰之力地流轉於英文和法文之間,先以法文撰寫電影劇本和歌詞,然後才轉回無懈可擊的英語。那麼到底說哪種語言會令她更感自在?她想一想後說:「我也不知道。我剛剛和你是說法文還是英文?」

1984年,一款優雅而且十分昂貴的手提包以她的名字命名。當時愛馬仕的行政總裁Jean-Louis Dumas在前往倫敦的航機上,看到這位年輕母親提著塞滿紙筆和其他隨身用品的手袋(寶金一向都是提著她心愛的藤籃,但她當時的丈夫Jacques Doillon卻在倒車時輾過了它),便想到為她設計一款手袋,之後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不再贅述。(品牌在2015年推出鱷魚皮製的Birkin手袋時,她曾要求除去自己的名字。她在聲明中表示:「我留意到愛馬仕為了製作帶有我名字的手袋,以殘忍的方法宰殺鱷魚。」直到品牌一再保證會以符合國際標準的方法處理後,寶金才撤消她的要求。)

她和甘斯堡都沉醉於巴黎的夜夜笙歌,兩人就像一對如膠似漆的夜行動物,直到13年後決定分手。他們的古怪行徑、爭執和相依,都充滿傳奇色彩。離開甘斯堡後,寶金懷著導演Jacque Doillon的孩子Lou,兩人共賦同居。甘斯堡傷心欲絕,之後卻與法國名模Bambou誕下女兒Lulu。寶金和甘斯堡在音樂上繼續合作,兩人某程度上就像從未分開過,他仍然與寶金的生活息息相關。

圖片:Richard Dumas / Agence VU / Redux / Imaginechina

可惜她和Doillon最後亦無法白頭偕老,從此獨自生活,但卻絕不孤單。寶金在家也很忙碌:電話響個不停,她剛在布列塔尼的老家與兩個女兒和她們的子女共度悠長的聖誕假期(Lou Doillon在Instagram放了飯後的照片,只見桌上杯盤狼藉,還有火雞的殘殼)。她和導演哥哥Andrew Birkin及妹妹Linda Birkin感情深厚,家人是她的命脈。

說到早年養育女兒的情況時,寶金說:「幸好我有一個溫馨的英國家庭,幫助照顧女兒。」她的母親是著名演員Judy Campbell,是劇作家Noel Coward的繆思,並因為她創作了〈A Nightingale Sang in Berkeley Square》一曲;父親David Birkin則是英國皇家海軍指揮官,更是二戰英雄,他在「月黑風高的晚上」徵用船艇,參與英、法兩國抵抗納粹的行動。

她的父親在甘斯堡去世後一周離世,她說:「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在牙齒後面藏了一顆氰化物藥丸,的確相當勇敢。」跟寶金有關的一切事物都絕不沉悶,充滿刺激和戲劇效果,萬事萬物都新奇有趣。

然後寶金又回到音樂與藝術的話題。她談到專輯《Gainsbourg Symphonique》裡的複雜編曲,又自豪地笑說Lou在鋼琴的琴鍵上貼滿報事貼自學彈琴,最後還贏得兩項法國的大型音樂獎項。她談到目前正譜寫的歌曲,以及她將會在香港獻唱的曲目,「都是沙殊為我作的歌,如〈Jane B〉。」

寶金對亞洲情有獨鍾,在2011年的日本地震和海嘯後,她隨即飛到當地協助災民,並在那裡認識了Nobuyuki Nakajima。他為寶金的歌曲重新編曲,她被其「神妙」的編曲深深打動。「我在行李放滿維生的朱古力條,準備分給當地的人,結果卻舉行了一場演唱會。」

然後她又說到1996年前往薩拉熱窩,那是圍城戰役最水深火熱的時間,這次她不僅準備了朱古力條,還買了絲質睡袍。她表示:「當我從背包取出睡袍時,就看到女士們雙眼發亮。」

這些年在各地旅行歷奇的經驗,最終為她帶來了《Gainsbourg Symphonique》這張專輯。她說:「某天我向別人提起,沙殊一直以古典音樂為靈感,如果能夠由交響樂團演繹他的歌曲,效果應該很悅耳。」

寶金最快樂的時刻,就是創作音樂之時。「當然還有窩在家的時候。」她邊說邊往廚房走去,裡面放滿各種煮食廚具、鍋、鑊、香料瓶和茶葉罐。

「我最喜歡煮蘭開夏炆羊肉和烤肉,都是英式食物。」以往甘斯堡經常帶同與他整夜飲酒狂歡的本地警察回家,一起品嚐她的炆羊肉。

寶金隨後又轉到其他故事,例如她與昂山素姬首次會面的情形,還有她帶了不少足球給盧旺達和波斯尼亞的難民兒童:「每一次的效果都極好,他們喜歡踢足球。」還有未來的大計。她不斷轉換話題,從來不會詞窮,絕對是個能言善道的說書人。

即使甘斯堡和女兒相繼去世,近年又曾大病一場,就算時間流逝,歲月不饒人,她似乎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能夠再次演出她熱愛的歌曲,令寶金欣喜萬分。她說:「完成了2015年的《Gainsbourg, major poet》(與法國演員Michel Piccoli和Hervé Pierre合作的舞台劇)和《交響情人》之後,我想做的事全部都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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